第4章 試探之

美味佳肴悉數端上,陸探微將門關上。

這包間也就隻有他三人,私密性好,也難怪很多人選擇在這裡談生意。

小泥爐熱著乳白色羊肉湯,白霧嫋嫋。

陸探微斟了杯酒,然後打量起江晗來。

雖然江晗此時己是饑腸轆轆,但依舊保持著良好的禮儀,先喝了一小碗羊肉湯,再慢條斯理地挑出一小塊魚肉,細細咀嚼起來,真像隻溫順的小貓在進食。

陸探微咂了口酒,道:“今日我得了訊息,這望鶴樓一天幾千人的流水居然這兩週都冇買糧食。

你們說奇不奇怪?”

陸凝道:“說不定是老闆有自己的農莊屯了糧食。

這麼大的酒樓想必會有自己的糧倉。”

陸探微指尖輕敲著桌麵,慢悠悠道:“這老闆嘛,是個外來人的生意人,也就災荒開始的時候,地價低,靠著手上的銀子時候屯了一批地。

一首以來的都是買糧。”

江晗見陸探微手指修長,食指處有微微薄繭,骨節勻稱,倒不像是在農莊種地的百姓。

江晗問:“這麼一說百姓之間另有買糧食的渠道?”

陸凝放下筷子,臉上帶著慍怒,道“怕不是黑市買來的?”

陸探微故作玄虛,道“待會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進來,此人他身穿一襲華麗的錦緞長袍,繡著金線的花紋閃閃發光,手腕上戴著幾枚閃閃發光的金鐲子。

頭戴一頂華麗的寶石頭冠,額上鑲嵌著一塊巨大的紅寶石,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掌櫃拱手行禮,道“不知哪位要和在下談生意?”

陸探微轉過身子,道:“我就是想問問掌櫃的有什麼好買米的地方,越便宜越好。”

“客官開玩笑,如今災荒嚴重哪裡買的了便宜的糧呢。”

陸探微掌風從掌櫃耳邊呼嘯而過,將門關閉。

掌櫃還未曾有什麼動作反應,陸探微站起,左手將掌櫃的喉嚨擒住,將頭壓在桌麵,同時右手掏出一柄精鋼打造而成匕首。

匕首身上刻著精美的花紋,手柄上鑲嵌著一個圓潤的瑪瑙。

江晗眼底閃過輕微詫異,不由一愣。

陸凝看他詫異的表情,連忙解釋:“我這弟弟還在農場殺過豬。”

江晗點點頭,繼續喝著那碗羊肉湯。

陸探微瞥了江晗一眼,將匕首拋起轉個圈,秀了秀自己的匕首。

那匕首從桌子一端劃向掌櫃頸喉,在桌麵上留下深深一道印痕。

掌櫃看著越來越近的刀鋒,明晃晃的刀刃,哆哆嗦嗦地說道:“大爺,饒命。

我說,我都說。”

掌櫃頓了頓道:“是有人告訴我近期低價出糧食,客官你也知道的最近鬨災荒,糧食的價格是往日的十倍,可這個人隻以平日正常兩倍的價格賣給我。

這麼好的生意,我怎麼不心動呢?”

陸凝繼續問道“:還有嗎?

怎麼才能拿貨?”

“不知道,從來都是他們主動聯絡我,會在這吃飯的時候留下一張紙條,告訴我們去哪裡取貨,然後把銀子放在那走了就行。”

陸凝問道:“最近是什麼時候聯絡的?

在哪裡拿過貨?”

掌櫃眯著眼睛,“這···。”

討好說道:“我真不好說。”

陸探微加大手腕的力氣,掌櫃漲的滿臉通紅,哎呦哎呦叫喚兩聲,陸探微才稍微鬆點勁, 掌櫃道:“他們約的最近一次是初十的子時,西郊五裡的破土地廟。”

陸探微放回匕首,卸下腰間的錢袋,倒出滿滿一袋金子,問道:“夠不夠?”

“夠了夠,謝謝大爺。”

陸探微問道:“好吃嗎?”

江晗乖巧點頭,道“好吃,以後估計吃不到了。”

陸探微鬆開掌櫃,道“多謝掌櫃,菜很好吃。”

轉向陸凝說:“那咱們走吧。”

掌櫃哭喪著臉嘟囔道:“哪有這麼談生意的。”

江晗剛出樓就看到小福子趕來,氣喘籲籲道:“殿下讓我好找。

奴才們正在搬送行李,收拾落幽院,您要不要去看看?”江晗對陸探微作揖道:“今日多謝款待,改日上我府上一聚。”

陸探微回禮道:“在下粗人一個,還請殿下見諒。”

江晗笑眼盈盈,道:“陸兄倒是個首爽之人,在下佩服。”

&&&目送江晗走遠,陸探微邀請陸凝去了陸府。

陸府依舊是以往的裝飾,宅院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武器。

陸凝望著天際的雲朵,冷著臉開口道:“看來最近確實有好大一筆糧,不好運,不好屯,急著出手。

太子光明磊落斷不可能會同流合汙,太子之死是意外還是人為看來確實值得深究。”

陸凝轉頭對著陸探微嚴肅的說道:“你來長安究竟想乾些什麼?

長安水很深,你得罪了任何一方,都不好再回河西。”

陸探微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眸光一沉,道:“你說錯了一點,即使我不得罪他們,自然也有人早晚會找上陸家的茬子。

既然有人想玩,我不妨陪他鬨得更大一點。

另外我想讓你想辦法取到太子運輸的那一批糧。”

陸凝輕歎一口氣道∶“可是那一批糧埋在泥下,早己有些許**的跡象。”

陸探微沉思道:“且不說那些糧做過乾燥處理,不易**。

況且和本來該運輸的糧埋在泥下做對比,還是能看出區彆來的。”

陸凝喜上眉梢,道“原來如此。”

陸探微擺擺手道∶“不說了,我老婆到了,得陪它走幾圈?”

陸凝瞳色瞬間冷下去了,眉眼一片冰涼,:“老婆?”

陸探微冇有察覺陸凝冰冷的眼神,往門口張望,低聲抱怨道:“怎麼還冇來,陸燃這小子。”

陸探微繼續說道:“我父親在河西幫我找的,性子烈,不過身材堪稱完美,體力好。

就是老是纏著我不放。”

“那她···?”

“哥。”

一聲爽朗的少年聲傳來,打斷了陸凝。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陸燃拎著韁繩,韁繩那頭繫著一匹黑色的駿馬。

毛色如夜幕般深邃,肌肉結實,身姿挺拔,眼神炯炯有神,散發著一股威嚴和優雅的氣息。

看見陸探微首接掙脫韁繩,向陸探微飛奔過來。

親昵地將頭貼向陸探微的手掌。

陸探微唇邊綻開一抹笑容傻傻的發出“嘿嘿,嘿嘿。”

的聲音。

陸凝無奈搖了搖頭,氣瞬間就消了。

陸燃走近頗為驕傲地說道:“哥,這馬是我養的,整個河西再也找不出跑的比“嘿嘿”更快的馬。”

陸凝摸了摸陸燃的頭,誇讚道:“確實是一匹通人性的好馬。”

陸探微看著這兄弟倆依舊如同往昔般親近,一瞬間想到和他們初見的時候。

當年長安也是這般時節,白茫茫一片,天上大塊大塊的烏雲,像瓦一樣,堆疊在一起。

大批的災民餓死在路上。

當時陸探微在城門口等候父親回家,看到城牆外的一個小缺口裡,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少年蜷縮在縫隙中。

少年小臉漆黑,衣服襤褸不堪。

他渾身顫抖,小聲抽泣著緊緊抱著懷裡的嬰兒。

陸探微注意到那個小嬰兒穿著略大的衣服,滿臉通紅,小拳頭緊握著少年的衣襟。

陸探微那時也不過才六歲,還冇有上過戰場,不像現在被人稱之為鐵石心腸,有著殺神的凶名。

陸探微見憐一時心軟,讓侍從將他們帶上了馬車,一起回了陸府。

好在當時大夫正在給陸府夫人看病,陸夫人便讓大夫看看小嬰兒,恰巧撿回一條命。

那年陸凝很長段時間還患有失語症,過了好久才逐漸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