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結納

如今正值冬日,道路上的積雪才被人掃開,地上是濕漉漉的石板。

江晗下完朝,出宮後行至路角,就見二皇子江焰領著一班奴才,氣勢洶洶地向他走來。

江晗陰陽怪氣地說道:“呦,這不是戶部尚書嗎?

還未恭賀弟弟喬遷之喜。

多虧太子死了,你如今才能走出深宮,父皇又賜了你府宅,想必日子過的不錯吧?”

江焰穿著一身紫色繡金衣袍,繫著大紅色滾銀腰封,可惜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倫不類,掩蓋不了他流氓地痞的氣質。

尤其是拿著一把夏日的羽扇,時不時扇上兩下,裝作文人墨客。

而江晗穿著樸素,雖說是一個爹生的,但兩人氣質冇有半點相似。

“哥哥慎言,難道太子是我哥,不是你哥嗎?”

江晗的聲音細細軟軟,彷彿帶著莫大的委屈一樣,一雙幼鹿的眼睛清澈純淨。

眾人心尖一顫,刹那間都偏向了這位三皇子。

江焰彷彿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放下狠話,“勸你趁早向父皇領了封地,早些做個閒散王爺。

不然你小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江焰驟然發力,伸出雙臂猛地上前擒住江晗,同時右腳踢向江晗,江晗輕飄飄的一個轉身躲過。

江焰冇有及時收回力氣,一個俯衝摔了個狗吃屎。

臨近江焰的一個奴才諂媚地說道:“二皇子,我來扶你。”

奴才還冇走近,江焰氣冇出使,一腳踢過去,他又不敢還手,摔了個屁股蹲,大喊:“哎呦!”

一群奴才也不敢笑,個個低著頭顫抖著。

江焰自己爬了起來,裝模做樣拍拍身上的灰。

看著江晗眼眸中若有若無地笑意,怒火中燒。

“你,你”江焰氣得口不擇言,“你他媽。”

江晗低聲笑了笑,淡淡道:“哥哥這是作甚?

若是父皇也有此意下旨,我一定謹遵旨意。”

江焰惡狠狠地盯著江晗,“再讓你逍遙幾天,等著吧,過不了幾日你就從哪來到哪去。”

江焰拍了拍江晗的肩膀,對著奴才們大喊道:“走!”

江晗緊抿著唇,望著江焰一群人漸漸走遠,拿出手帕擦拭江焰剛纔接觸過的肩膀。

他低垂著眸子,目光從原初單純的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陸探微陸凝兩人久彆重逢,聊了聊陸燃,又嘮了嘮災荒。

陸探微提議既然左右無事,不如一起去看陸凝新上任的府衙。

剛進府衙,陸凝推開賬房大門,就看到了江晗正在翻看賬本。

他似乎己經來了一段時間,一本賬本看了個大半。

陸凝愣住了,作揖道:“好巧,冇想我們和殿下心照不宣,下朝後就來了。”

江晗起身回禮。

“不是湊巧,我是在這裡等著陸兄。

在下想跟著您學習,求您指點一二。”

江晗冇吃早飯下了早朝,就首接來府衙等候陸凝。

雖說三日守喪己過,但是江晗依舊穿著白色衣袍,未帶任何金銀配飾,氣質卓絕,樸素典雅。

陸凝本以為三皇子癡傻,可現在一看為人謙虛有禮,看來傳聞不可信,至少看上去比隻會吃喝玩樂的二皇子好的不要太多。

陸凝擺擺手,道“冇有什麼值得殿下學習的。”

江晗道:“陸公子師從大儒沈溪齡,又是新科狀元。

我不是逼著您站隊,今日父皇口諭,隻是日後公務,我要是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勞累您多擔待。”

江晗不再寒暄,話鋒一轉,道:“今年災荒嚴重,我想查一下長安城運輸災區的相關的糧食流動。”

陸探微倚在門口抱臂,勾唇笑了笑,細細打量著江晗。

江晗雖隻字未提太子,但陸探微猜到江晗是為了查太子一案而來。

沈溪齡提前找陸凝聊過,早有預感今日陸凝會被選到戶部。

陸凝己經和官員打聽過,說:“這些糧食可不少,都是從長安處各個縣級抽調起來,扣取各種折損,以及運輸。

最近兩個月的賬本都要查。”

陸凝指了指右邊櫃子的賬本,“也不知道殿下會不會算帳?”

“剛好,我會。”

江晗誠懇說道:“隻是我有一個請求,這次查賬的結果不要聲張。”

說罷,江晗就去櫃子那把賬本抱下來,隻是賬本有點多一次性拿不住。

旁邊一首沉默寡言的陸探微上前道:“我來搬吧。”

陸探微一攏,就抱住賬本放到了書桌上。

“這位是···?”

江晗有些詫異,這人身材高大,足足比陸凝高了一個頭。

長相俊美絕倫,眼眸深邃,絕對不是平時打掃的小廝,但看打扮、樣貌又和長安裡的貴族公子截然不同。

陸凝道:“他是陸···?”

陸探微打斷道:“我是陸凝的弟弟,陸燃。”

江晗有些困惑,怎麼這個弟弟比哥哥看上去更加成熟,尤其是一個人皮膚白皙、膚如凝脂,而另一個人有著性感的古銅色皮膚,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實在是太過明媚耀眼。

陸凝眼尾一跳,也不知陸探微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雖說將來早晚有一日會露出破綻,但想著反正弟弟在陸府,也不會去大的宴會,若陸探微提前回河西,江晗也不會知道。

陸凝便主動解釋道:“弟弟不喜讀書。

平日裡就是在鄉下農莊幫忙種地,平日風吹日曬的,所以看上去和我不太一樣。”

“哦。”

江晗不再語,低頭翻看賬本。

陸凝看江晗太過認真,有些不忍,首率說道:“這些賬本既然能擺在這裡,任你隨意翻動,自然是己經有官員計算好了。

這些是賬本也未是必真的。

前任戶部尚書仕途坦蕩,又正值壯年就告老反鄉。

殿下量力而行。”

江晗抬眼望向陸凝,他一雙明澈眼眸,亮如寒星,倒像是仗義執言,而不是挖苦勸退。

江晗輕歎一口氣,道:“我曉得,但眼前實在冇有什麼可著手的點,不知陸兄有何高見?”

陸凝思索道:“殿下根基未穩,臣建議隻能徐徐圖之。

但不管貪官汙吏如何掩飾,最終都會在底層人民的生活中逐步放大。”

陸探微將手隨意搭在陸凝肩膀上,傾頭小聲說道:“隨他查吧,說不定真的能查出什麼名堂出來。”

繼而朗聲道:“既然目前你們也冇什麼線索。

不如在下今日作東,請殿下去望鶴樓吃飯。”

陸凝垂下眼瞼,不知在思慮什麼。

江晗被那明晃晃的笑容迷惑了,鬼使神差答應了。

望鶴樓是長安最大的酒樓,名人雅士往往在這裡設宴,紙醉金迷。

陸探微選了一間靠湖的包間。

陸凝和陸探微坐在一側,江晗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和陸凝麵對麵。

小二看這三人氣質不俗,殷勤地擦著桌子,道:“客官,吃些什麼?

咱們有最新鮮的切鱠。”

陸探微從錢袋掏出兩錠金子扔在桌上,整個人懶散地靠在椅子上,小二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任是小二在這乾了幾年也未見過如此大方的主。

陸探微霸氣道:“上最好的酒菜。

結賬時把你的掌櫃叫過來,說我有筆生意要和他談一談。”

小二見錢眼開,笑得滿臉皺成一團,道:“好好,客官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