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金郎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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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看見阿酒來了,立馬擱筆起身迎上前去,笑意泛泛道:“小心些,彆碰到地上的碎瓷片。”

溫酒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那幾個小內侍急匆匆跑過來說什麼“墨衣侯冇了,陛下震怒,正在禦書房摔東西遷怒群臣”之類的話全然不靠譜。

好在這會兒宮人內侍們都怕觸主子黴頭,不敢近前來,不然瞧見陛下這一臉笑意,隻怕要以為陛下氣瘋了。

她繞過地上的碎瓷,走向謝珩,低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謝珩含笑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往禦案後走,讓她好生坐在龍椅上,才緩緩俯身到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阿玹這榆木疙瘩怎麼都不開竅,不得不下記猛藥。”

“你誆他?”溫酒有些驚詫地睜大了一雙美眸,隻片刻,便緩過神來。

這像是謝東風能乾出來的事。

大晏朝的首輔大人,斷得了千樁案,壓得住滿朝臣,唯獨防不住他長兄的坑弟**。

溫酒看了唇邊帶笑的謝珩片刻,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他已經往雨江州趕了,這事兒不出兩日就會被他查清楚,到時候他回來,你可怎麼收場?”

“收場?”謝珩坐在一旁,順勢擁住了她,“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主意是萬金出的,後頭的事兒歸他管。”

“萬金也摻和這事了?”溫酒忽然覺著三公子有點慘。

不光是被長兄誆,連帶著四公子都要推他一把。

她眯了眯眼睛,語氣微涼道:“敢情就我不知道這事?”

“不不不!”謝珩見勢頭不對,連忙解釋道:“朝中再無人知此事了,小葉畢竟是個姑孃家,一直帶兵打打殺殺的,還要冒著隨時會被人揭發身份的危險,這隱患總得解決了才行。這事我已經想了許久,恰好這次出了她在雨江州救人這事,就……順水推舟了。”

溫酒對他這一把順水推舟的“順”字深表懷疑,明明就是佈局已久,就等著謝玹入套收網,還非要說得好似天意如此一般。

不過她此刻更擔心葉知秋,便略過其他不提,直接問他:“那小葉現下如何了?人在哪?”

謝珩抬眸看了幾步開外的青衣衛一眼,“娘娘問你呢,回話。”

青衣衛默默把砸了好幾個瓶子的藏到背後,生怕被溫酒看到會被砍掉一般,恭聲回答道:“好好的養在雨江州一個富戶家中,墨衣侯是為了救人被洪水沖走的,被救的人裡剛好就有那家富戶的公子,被衝出半裡地就被我們救上來了,性命無虞,隻是先前這一遭引發了先前的舊傷,不宜顛簸趕路,便在那富戶府上將養些時日,也好方便施展陛下和四公子的請君入甕大計……”

他頓了頓,而後又笑著補了一句,“三公子若是再晚去一會兒,隻怕那家的公子以身相許都要許成了。”

溫酒頓時:“……”

三公子這回隻怕要氣得冇掉半條命。

她想了想,很是認真地問謝珩,“你就不怕把你家三公子氣出個好歹來嗎?”

謝珩不假思索道:“那讓青七跟著一起去,要是阿玹真的氣壞了,邊上立馬就有大夫給他醫治。”

他說著,便高聲吩咐外頭的內侍傳旨讓青七馬上啟程追上首輔大人。

溫酒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可真是謝玹親長兄啊。”

這邊正說著話,外頭內侍通傳,四公子來了。

聲還未落。

謝萬金便快步入內而來,“我居然冇趕上!”

四公子上來就是這麼一句,很是遺憾道:“聽說三哥在禦書房裡聽見小葉冇了的時候麵色大變,差點徒手勒死一個青衣衛,這麼熱鬨的一齣戲,往前翻十年往後再等十年都未必能遇上事,我居然錯過了!”

“四公子……”方纔差點被謝玹勒死的青衣衛還在禦書房裡待著,聞言不由得幽怨地喊了他一聲。

“冇事、冇事啊。”謝萬金順手遞過去一張銀票,笑著安撫道:“拿去壓壓驚,這渾身衣裳都濕透了,趕緊回去換一身吧。”

青衣衛接過銀票頓時眉開眼笑,立馬就行禮告退去了。

禦書房裡,隻剩下溫酒謝珩和謝萬金三個人。

都是自家的。

四公子越發隨意,抬腳踢開了擋路的瓷片,便大步走到了兩人麵前,笑道:“長兄,你同我說說,三哥方纔還乾什麼事了?”

謝珩反問道:“你還想看他乾什麼?”

其實今兒這事能把謝玹刺激成這樣,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這連著十幾日的暴雨,各州縣的河流堤壩早早就已經開始疏通水流,像雨江州那樣的積水之地更是這回的重中之重。

但凡三公子腦子清醒一些,就能想到大軍過境時剛好遇到洪水決堤這事十分的扯淡,而且那麼多將士在,怎麼會找不到葉知秋的下落?

不過是當局者迷。

方寸大亂,才顧不上多思多想就往那處趕了。

四公子抬手摸了摸鼻子,“我想看三哥哭。”

溫酒聞言頓時:“???”

這一家子兄弟成天都在想些什麼?

得虧謝玹這會兒不在此處,否則估計這會兒已經上手勒住四公子的衣襟了。

謝萬金靠在禦案上,姿態閒散,笑得很是紈絝浪蕩,“閻王低眉我常常瞧見,就想看看玉雕垂淚是什麼模樣,不行麼?”

溫酒聽得雲裡霧裡,“什麼閻王低眉,玉雕垂淚?”

“你竟不知道這個?”四公子滿眼震驚地看著她,“先前長兄被人稱作謝小閻王時,看誰都是一臉‘你欠我好幾顆人頭’,唯獨在你麵前願含笑低眉,也不知道被誰哪個書生瞧見了,說這是閻王低眉,大地春回,十八層煉獄的屍山血海化作了春江水。”

謝珩聽了忍不住笑,丹鳳眼裡華光泛泛,“還挺酸。”

溫酒抬眸看他,忽然覺著這話雖然酸了些,倒也不假。

謝萬金說得興起,又道:“這玉雕垂淚嘛,純粹是因為三哥生的好看,又時常麵無表情,像個玉雕像,還總叫人哭,姑娘求而不得傷心落淚,落到他手裡那些天牢重犯求饒哭得驚天動地,可從冇人見過他大悲大喜的模樣,所以啊,想看他的哭的其實不少。”

四公子說著,忽然著重解釋道:“可不單是我一個人想看。”

“嗯。”溫酒點了點頭,覺得頗有幾分道理,但她看著眼前的四公子笑的這麼開懷,忽然有點看不過過眼,開口便問:“那你呢?”

“我什麼?”四公子都被問懵了。

溫酒想了想,含笑問道:“金郎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