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我看他是嫌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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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手裡提著燈籠,燭火搖曳著,劃過那人血色斑駁的臉。

他咬牙死撐著,想朝她爬過來,奈何傷勢過重,隻爬了半步便當場暈了過去。

夜色越發的濃重,飛雪飄飄然落下來,有些一兩點落在了溫酒眉間,冰涼入骨的雪水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瞧著這人,越發覺得眼熟,似乎是在哪見過。

身後幾個侍女嚇得不敢說話,金兒上前催促道:“少夫人,咱們快走吧。”

溫酒正回想著,前幾日三公子在酒窖裡,同謝珩說南寧王府人遇刺,無一倖免,這人……

她心下瞭解了幾分,蹲下身,撥開昏迷之人的散發的頭髮,低聲喚道:“趙青峰?”

少年正昏迷著,悄無聲息。

身後幾個侍女連連勸她彆管,早些回府。

溫酒卻將手裡的燈籠遞給金兒,微微笑道:“這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金兒在一旁聽著,分外不解,“少夫人說什麼呢?”

“回去再說。”溫酒伸手將昏迷的少年扶了起來,“香滿、紅堂,來幫把手。”

兩人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昏迷的少年攙扶著往回走。

溫酒從侍女中拿過油紙傘,一邊走著,一邊把傘撐在趙青峰頭頂,微微傾斜著,擋住了他的臉。

走了幾步,又開口道:“玉露,去李記醫館把大夫請來。”

後者連忙應聲去了。

一眾人踏著雪色,匆匆回了謝府。

溫酒把人安置在了東廂房,讓十全十美先給趙青峰擦拭了一番。

不多時,青七挎著藥箱匆匆而至,一上來將她上上下下都掃視了一圈,“少夫人,您冇事吧?”

其實,也怪不得青七這樣緊張。

之前溫酒在風荷園昏睡不醒的那幾天,他著實是被自家公子折騰的夠嗆。

如今一聽見少夫人要請大夫,整個人都緊張的不得了。

溫酒既無奈,又好笑,看了一眼門,“需要你醫治的人在屋裡。”

青七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間的汗,“不是少夫人身體不適便好,我這便進去把脈。”

真是作孽,這大雪天的,硬生生把人擠出來一身大汗。

溫酒微微頷首:“請。”

青七挎著藥箱入內,屋裡一時冇什麼動靜。

溫酒站在門前,看雪花紛紛揚揚,有些不著邊際的想著。

天黑了。

謝珩還冇回來。

也不知四公子拉著他做什麼去了。

她暗自琢磨著:

雲州硝礦之事和帝京眾人頗有瓜葛,若不是謝珩先斬後奏殺了趙立,太過招人矚目,這硝礦之事應當比現在鬨得更大纔是。

朝中皇子同藩王勾結在私底下搞事被髮現,生怕自己被牽連出來,所以派刺客把人全部滅口,算盤打得不錯。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那些平日裡的不受重視的人,諸如趙青峰一類,在危急之時反倒更有手段自保。

也不知這人找到她這裡到底是湊巧,還是……有意。

不久之前,謝珩是他的殺父仇人,隻不過是從雲州到帝京的一程路,極有可能就要變成為求自保而站在一條船上的人。

小半個時辰後。

謝珩穿廊拂雪而來,大步走到她麵前,“阿酒。”

少年語調慵懶的喚了她一聲,貌似不經意一般的問道:“聽說你從外頭帶了個人回來?”

溫酒點了點頭。

謝珩眼角微挑,問她:“什麼人?”

溫酒微微笑道:“有用的人。”

“好阿酒,你就彆賣關子了。”謝萬金隨後而來,憋著笑道:“我本來帶著長兄出城是去辦要事的,可他天一黑就要往回趕,剛回府就聽說你帶了個人回來,你若是再不說,他待會兒就要去拆房子了。”

謝珩瞥了他一眼,“天黑便要關城門,不回府,等在在城外喂狼嗎?”

謝萬金往後退了兩步,“長兄,你你你、你這樣看我啊!”

溫酒往庭外看了一眼,夜色深沉,燭火飄搖,這一家子人,也三公子還冇回來了。

謝萬金不著痕跡的往她身後躲,笑道:“阿酒,你倒說說啊,你究竟帶了個什麼樣的人回來。”

溫酒抬手拂去肩頭落雪,不輕不響道:“趙青峰。”

“姓趙的啊?”謝萬金一時冇有反應過來,極其隨意的說了一句。

片刻後,他險些跳起來,滿臉的震驚,壓低了聲音問道:“趙青峰?是南寧王府的那個趙青峰嗎?”

溫酒點了點頭,“是他。”

謝珩眸色微沉,唇角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笑,“他還真是會挑人。”

“可不是。”謝萬金默默退到了一旁,背靠著廊柱,很是感概道:“我和長兄在城外尋了他那麼久,都不見其蹤跡,他倒是厲害,自個兒混進了城裡,還找到了阿酒這裡。難怪南寧王府的人都死光了,他還能活著。”

最後一句是真感概。

這王侯將相家的兒女,在家中鼎盛時期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也不見得有什麼過人之處,反倒是遭難的時候,能保住自己性命的,那都是能人。

謝珩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挑眉問道:“阿酒,你今日在何處見到這人的?”

溫酒抬手摸了摸鼻尖,“路上撿的。”

這話說出來好像有點不太靠譜。

但,事實就是如此。

謝珩一時無言,“……”

溫酒想了想,又道:“就前麵那條街,當時天都黑了,這人就忽然冒了出來,求我救他。”

這下輪到四公子無言了,自言自語道:“這都是什麼事?這趙青峰難不成是看上我們家阿酒了?”

謝珩薄唇輕勾,“我看他是嫌命長了。”

溫酒:“……”

說正事的時候,能不能彆忽然來這麼一句。

幾人在門外說著話,屋門忽然從裡麵打開了。

青七從屋裡出來,行禮道:“見過公子、少夫人、四公子。”

溫酒轉身問道:“他怎麼樣?”

“傷的極重,不過暫時死不了。”青七用眼角餘光偷偷看了一眼謝珩,斟酌著開口道:“他剛剛醒過來,方纔說,有話要同少夫人說。”

溫酒有些詫異,“難不成,他還真是來找我的?”

謝珩毫無溫度的笑了笑,“果然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