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你要待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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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玹道:“長兄何必明知故問。”

“三公子此言差矣。”謝珩端著了一碗酒,飲儘,抬袖擦了擦唇角,“這天下之大,人這樣多,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變數。諸如趙青鸞趙青峰那幾個,在雲州的時候,哪裡能想到自己離了雲州的地界,便成了地上的螻蟻呢?”

溫酒在一旁聽著,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謝玹瞥了她一眼。

白日裡紫袍玉帶的朝中新貴,此刻輕衣緩帶,生來一副玉貌神仙相,在昏暗的灼光越發的縹緲,可望不可即。

不知怎麼的,溫酒忽然覺得背後寒意襲人。

她不由自主往邊上移了移,低聲道:“南寧王府的人真的都死絕了?就冇有一個運道好些的?”

趙立那些個兒女都不怎麼樣,諸如趙青鸞冇了高高在上的身份,便命如塵芥。

不過,那個趙青峰看起來卻不像是會那麼輕易就喪命的人。

溫酒思忖著,不自覺就端了一碗酒,慢慢的喝著。

酒剛入喉,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一抬眸,就看見謝珩和三公子的目光都在看著她的手。

“那什麼……倒都倒出來了,不喝多可惜啊……”

說到後半句,聲音逐漸小的幾不可聞。

謝珩微微挑眉,笑道:“想知道這個還不簡單?不論是死是活,過兩天都會到三公子麵前的。”

“這倒是。”溫酒道:“隻是想要他們死的人,想必這會兒已經坐立難安了。”

這兩人說起話來風輕雲淡。

好似隻是在說誰家新釀更香些。

謝玹皺眉道:“他們不好過,也不會讓你好過,你還笑得出來?”

這話雖然是衝著謝珩說的,但溫酒一聽,就有些頭疼。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身側的謝珩語調隨意道:“這不是有我們三公子在嗎?為兄該怎麼笑就怎麼笑,冇什麼可慌的。”

謝玹閉了閉眼,索性不理會他,悶聲乾了一碗酒。

溫酒驚了驚。

三公子這是氣的不輕啊。

偏生謝珩還在一旁笑的慵懶肆意,“三公子,幾日不見,酒量見長啊。”

溫酒越發的頭疼,心道:你可閉嘴吧!

謝玹不說話了,直接把酒碗往謝珩麵前一推,酒色在火光下瀲灩生姿,這兩人在外人看來鬨得你死我活的兄弟兩。

關起門來,便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

謝珩的酒量自然是不用說的,年少時各種酒館花樓裡出了名的,三公子也是那種平時滴酒不沾,一喝數碗,麵上半點不顯醉意的神人。

溫酒在一旁看著,也不好同他們搶,又擔心有人找過來看見這一幕,便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這兩人一直不說話,光喝酒,酒罈子都見底了好幾個。

氣氛也莫名的變得有些微妙。

到後來。

溫酒實在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道:“我去門口看著,你們慢慢喝。”

說罷,她便起身走到了酒窖門口。

夜風微寒,散去溫酒一身熱氣,神智漸漸回籠

她抬袖擦了擦額間的細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燈火微晃,那兩個如玉如琢的少年,端著酒碗,手微微一抬,下一刻,便同時一飲而儘。

很多時候,心意相通的人,似乎都不必開口說什麼,便知曉彼此在想什麼。

兩人正是風流年少,受得起萬人稱頌,扛得住千口唾罵。

於風雲聚處睥睨天下,在小酒窖裡共飲一罈。

溫酒倚在門邊,真心覺得人生在世,有這樣一個家,無論何種境地都能絕對信任的人,著實是人生幸事。

“三公子。”謝珩連喝了五六碗,看著謝玹一張俊臉越喝越白,不由得問道:“你今兒晚上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南寧王府那些人被刺殺了,讓人傳個信兒不就得了?

這樣的多事之秋,他還要專門從地道裡爬一趟,大晚上不睡覺,閒得慌?

他正這樣想著。

謝玹放下酒碗,掀開眼簾,看向他,“睡不著。”

謝珩有些不解,“什麼?”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聽錯了。

三公子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又重複了一邊,“我、睡不著。”

“比方纔還多了一個字。”謝珩微微勾著唇,屈指,悄悄敲在桌麵上,漫不經心的笑,“能讓我們三公子都睡不著,那必然是天大的事了。”

謝玹扶額,不去看他,低聲道:“讓阿酒把那些人弄走。”

謝珩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問道:“哪些人?”

三公子語調微沉,“多餘的,所有人。”

夜色越發的深沉,寒意悄然,在謝玹聲落的一瞬間,燈火跳躍了一下,險些滅了。

謝珩伸手護了燈晶片刻。

而後,他勾唇笑道:“你坐遠一些去,嚇著蠟燭了。”

謝玹麵色微微發黑,“……”

方纔明明是風吹的,隻不過他恰好說完一句話而已。

過了片刻。

謝珩纔開口問他,“怎麼不自己同阿酒說”

人就在這,幾步之遙而已。

謝玹抬眸看了溫酒一眼,隨即彆過頭,冇說話。

他一貫是這般彆扭的人。

如今喝了酒,越發的讓人捉摸不透。

“看來是還冇喝夠。”謝珩伸手,搭在三公子肩膀上,“來,再喝兩碗。”

他說著,單手拎著酒罈把一排空酒碗都滿上,拿了一碗同三公子拿的碰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似得。

湊到謝玹耳邊,低聲道:“日後怕是讓阿酒在外頭望風,咱們坐在一處喝酒的機會了。”

謝玹悶聲飲儘。

過了好一會兒,才語調微沉的開口道:“長兄,我不是不喜歡喝酒。”

謝珩不自覺坐正了許久,微微挑眉,“嗯?”

謝玹看著酒窖門口,眸色幽深如墨,“我隻是不喜歡……”

少年頓了頓,低聲道:“隻是不喜歡同彆人喝。”

嗓音輕的好似風一吹就散了,連同方纔那片刻的停頓也好似從來不曾存在過一遍。

謝珩笑了笑,琥珀眸裡帶著洞察一切的敏銳,卻隻是道:“為兄知道。”

謝玹斂眸,啞聲道:“長兄,你要待她好。”

謝珩抬頭,目光剛好對上回頭看來的溫酒,於是眸裡所有一切都悄然散去,隻餘下溫柔繾倦。

他勾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