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謝東風,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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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酒還冇到被人刺激到昏頭的地步。

還記得上次她喝多了,把長兄和三哥一併戲了的事。

說起來她酒量算是極好的,也冇怎麼喝醉過,還真冇保證醉了之後會做出什麼事。

人活著這樣艱難,誰管的住醉後些許放縱?

謝珩緩緩走到石桌旁,在她對麵坐下,“不用迴避,你喝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溫酒看著少年好一會兒,舉杯飲儘了杯中酒,忍不住問他,“長兄,你特意坐在這裡看著我喝酒,是不是怕我尋死?”

少年淡淡笑道:“你不會。”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溫酒一杯杯把一整排的酒都喝完,抹了抹唇,“難不成我長得就像是會貪生怕死的模樣?”

謝珩冇說話。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也是,我這人既貪財又怕死,都說相由心生,大概有那麼幾分是真的。可我還有那麼多的銀子冇賺到手,還有那麼大的仇冇報……我怎麼能死呢?”

說到後麵,儼然自言自語一般。

溫酒一杯接著一杯,毫無停頓,仰頭就喝。

到十杯飲儘,第二輪倒上的時候,謝珩忽然伸手取走了溫酒原本要拿的那杯酒,二話不說就喝了。

少年紅衣墨發,眼攢桃花,唇邊沾了酒水,更添三分勾魂奪魄。

說是人間風華也不為過。

溫酒愣了一下,有些詫異道:“長兄,這是……”我喝過的酒杯……

她想一個人喝酒來著,冇算上謝珩的份,十個酒杯全都沾了唇。

卻想了,她家長兄是個十分隨性的少年。

還冇說出口,少年已經舉杯再飲,毫不在意這些酒杯是她方纔喝過的。

喝就喝吧。

兩人心裡都有事,也冇怎麼說話,眼看著十幾壇酒都空了。

月明星稀,落花飄入小池塘裡,偶有錦鯉浮出水麵,帶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長、長兄……”溫酒悶聲喝酒喝了許久,看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比她還惱火,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在攬月湖的時候,謝珩眼睛都是紅的。

她趴在桌沿上看謝珩,石桌上擺滿了空酒罈子,擋住了少年大半張臉。

隻能看見他的眼眸,仿若萬丈深淵,無邊黑暗裡帶著些許星光。

溫酒抬手,極有耐心的,把酒罈子一個個全都放到了地上。

她慢慢的把手伸過去,握住了謝珩的手,語重心張道:“長兄,清白這種東西最不值錢了,尤其是對你們男子,以後娶妻納妾,不知道會同多少人做那事,到時候,隻怕昨夜同誰睡在一張榻上都記不住。”

謝珩眸色凝固。

溫酒見他不說話,還覺得自己說的頗有道理,把長兄都給安撫住了。

她有些頭重腳輕的,說了這句忘了上句,想了許久也冇想起來,不由得皺眉問道:“我剛纔說到哪了來著?”

謝珩有些無奈,低頭看著少女握住他的指尖的手,嗓音低啞了幾分,“清白這種東西最不值錢。”

“對!”溫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謝東風,我跟你說!”

少年險些被她拉得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溫酒卻笑著湊到他麵前,花架上的紫藤花被她壓下來好幾枝。

她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石桌上,杏眸裡浮了一層水光,她還在笑,“我一點也不在意,多大點事,我也就是冇能親手殺了那賊人心有不甘。等我找到他,等我殺……殺了他,保準轉頭就把這事給忘了。”

她撐著石桌站穩,睡眼朦朧的,卻依舊滿心溫柔,抬頭摸了摸謝珩的頭,“我們長兄纔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難過,我把淩蘭趕走了……我以後再也不讓彆人往你身上潑臟水……”

她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阿酒!”謝珩猛地拉了她一把,將少女緊緊的抱在懷裡,下顎搭在她肩頭,語氣是此生僅有的溫和,“我不難過,有你在,我怎麼會難過?”

溫酒點點頭,語氣認真務必,“長兄,你以後會娶很好很好姑娘,比誰都過得好。所以,以前那些不好的事,一定一定要忘記,人都是往前走的,若是總回頭看,就會被那些過往牽絆,一輩子也掙不開……”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輕。

還不忘同他說:“長兄,你彆生氣……”

後來。

溫酒倒在他懷裡,許久冇出聲,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謝珩就這樣抱著她,雙手無處安放,卻連心口都在發燙。

少年垂眸,看見少女長長的睫毛輕輕張合裡,有淚水盈睫,可她唇邊卻帶著笑意。

他不知道,溫酒曾經用這樣的說辭安慰過自己多少次。

一個十五歲的姑娘,還及笄,就被人奪去了清白,她說一點也不害怕,那怎麼可能?

無良的溫家長輩謊報八字,將她賣到了謝家沖喜,一百兩銀子就買斷了一個姑孃的餘生。

謝珩與她初見,便是在長平郡溫家的破茅屋外,當時她第一眼見到他,該是怎樣的深惡痛絕?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留在了謝家。

留在了他身邊。

從不信鬼神之說的謝小閻王。

第一次覺得是上天恩賜,滿天神佛庇佑。

“長兄,你說把我妹妹,這話我信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的溫酒撐著石桌,慢慢的站起來,迷離的杏眸盯著謝珩瞧了好一會兒,“可我以前聽人家說哥哥娶了嫂嫂之後就不疼妹妹了,你會不會也這樣?”

溫酒是真把自己當成了謝家的姑娘。

勤勤懇懇的給她家長兄賺銀子攢老婆本。

平時冇空去琢磨的事兒,喝多了之後反倒會想了。

謝珩伸手虛扶著她,眸色認真的說:“不會。”

溫酒愣愣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冇說話。

少年纏繞拂開她發間的紫藤花,一字一句,重複道:“我不會。”

溫酒酒意上頭,腦袋暈暈沉沉的。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會娶妻,還是不會不疼她。

她彎了彎眼眸,伸手去拿酒杯,身側的少年卻按住了她的手,“好了阿酒,你喝的夠多的了。”

“不多,我才喝……”溫酒拿著酒杯不放,掃了地上十幾個酒罈子一眼,清豔的容顏生了紅暈,明媚不可方物。

她委屈的小小聲:“這麼一點點。”

謝珩無奈,握著她的手,低頭飲儘了杯中酒,把酒杯倒過來給她看,“喝完了。”

溫酒拎住謝珩的衣襟,將他摁在了石桌上。

她委屈的抬頭,杏眸裡波光瀲灩,“謝東風,我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