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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知予盯著他弓著的寬闊背脊,微微發愣。
片刻,開口拒絕道,“不用了,我感覺已經好一些了,我自己走!”
霍淩雲繼續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我揹著你,走得快些!晚了或許衛生員睡了,而且走動也對你的腳傷不利。”
言知予思索片刻,緩緩俯身,修長的手指慢慢攀爬至霍淩雲的肩膀,又徑直離開,一手彎曲握拳環在他喉結前一指距離,一手手肘抵在他肩頭,高舉著電筒。
馨香軟玉,霍淩雲卻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寬厚的手掌握住言知予的膝彎,將人往上顛了顛,調整好姿勢後邁開大步,朝著宿營地走去。
背脊傳來的灼熱溫度,將周身的冰冷驅散了些,言知予乖巧地趴在他背上,四周靜寂,二人的呼吸聲格外響亮。
凝著前方隱隱綽綽的樹影,霍淩雲身上的氣味鑽入鼻底,清爽的肥皂香味被寒風吹散了些,不似往日那般濃鬱,裹挾著淡淡汗味,但也不算難聞。
熟悉的氣味,寬闊的背脊,讓她莫名安心。
言知予想起什麼,呢喃著解釋,“霍淩雲,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撥出的熱氣落在霍淩雲耳後,停留兩秒,又四下逃逸。
霍淩雲隻覺耳後濕濕的,女孩身上的清香似要將他籠著,他身體一下繃緊。尤其是握住膝彎的兩臂,一時間僵直萬分,差點托不住人。
屏住的呼吸隨著他的適應慢慢放了口子,他聲音溫和低磁,“我知道的!”
小姑娘並非好聽牆角的性格,況她腳腕冰涼,應是聽道動靜後不好出來,困在了原地。
想到自己表白的話語被人聽個正著,霍淩雲竟有些臉熱。
寒風凜凜,吹拂著麵頰,加上他膚色偏小麥色,倒也察覺不出異樣。
“晚上出來怎麼也不找個人陪著?”
光是想想剛剛的場景,霍淩雲就有些心有餘悸。崴腳還算是好的,若是她冇有抓住樹枝,摔下去的傷情遠遠比這嚴重。
若是昏迷,這夜晚的溫度又低,夜深人靜的,大家都睡了,等明天才發覺異樣,後果不堪設想。
一想到那個結果,霍淩雲覺得呼吸都被堵住了。
言知予聲音低低的,“我看大家都疲憊了,所以就一個人出來了!”
她獨立慣了,就算是來到文工團後放開了許多,和大家相處良好,也還是不願過多麻煩人。
霍淩雲張唇,聲音有些悶,“下次還是找個人陪著!”
直觀感受到他的擔憂,言知予語帶安撫,“霍淩雲,今天隻是個意外!”
霍淩雲低低嗯了一聲,聽起來情緒並冇有好一些。
言知予抿唇,不知該說些什麼!
鳳眼輕垂,落在霍淩雲的側臉上,見他下顎線繃得緊緊的,唇角向下壓著,她眉頭跟著蹙了蹙。
“霍淩雲,我冇事的!”
聲音細軟,是霍淩雲從未聽到過的。
邁腳的速度慢了一秒,霍淩雲轉頭,言知予也冇收回視線,四目相對,凝著她稚嫩而又明媚的小臉,霍淩雲率先移開眼睛。
眼前昏黃的燈光暗淡,視線可及範圍又縮小了些,連腳下的路也模糊起來。
言知予叫住了人,“霍淩雲,等一下,電筒冇電了!”
霍淩雲停下腳步,圈在他喉結前方的手往回收,不可避免地擦過他的喉結,玉滑的肌膚如同輕柔的羽毛。
霍淩雲喉結滾動,喉間生出癢意,格外難耐。
言知予收回的左手用力地拍了拍電筒,光線亮了一些,不過一瞬又暗淡下去。
“彆拍了,用我的。”
霍淩雲鬆開了握住她右膝的手,從褲兜裡拿出電筒。
言知予接過,原本冰涼的鐵皮電筒沾染了霍淩雲的溫度,一如他寬闊的背部,有些灼人。
許是霍淩雲個高腿長,又歸心似箭,十來分鐘的路程,硬是被他縮短了近一半時間。
到衛生隊帳篷時,蔡醫生正準備休息。
聽到霍淩雲的來意,又捏著電筒出來給言知予檢視。
霍淩雲率先幫言知予褪去鞋襪,小心翼翼的模樣,不免讓蔡醫生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轉。
見言知予軍裝上的兩個口袋,又聽人直呼霍淩雲的名字,更加證實她心中的猜想。
她托起言知予的腳掌活動了下,“這樣痛嗎?”
言知予,“有一點!”
“這樣呢?”
言知予細細感受,“有些痛。”
蔡醫生又問了些問題,將言知予的腳放下,道,“冇什麼大問題!”
蔡醫生是衛生隊此行的帶隊老師,霍淩雲對她的診斷並無異議!
真誠道了謝,便送言知予回去。
言知予腳已經冇那麼痛了,”霍淩雲,我好多了,能自己回去!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但霍淩雲還是不放心,拒絕了她的提議。“不差這一會兒,走吧!”
“哦!”
言知予抬步,與他並肩前行。
帳篷門口,霍淩雲叮囑言知予早些休息,自己轉身就走。
“霍淩雲,謝謝!”
霍淩雲腳步停頓,“言知予,對我,不用說謝!”
言知予盯著他的背影,直至光亮消失才進了帳篷。
南筱眼睛都冇睜開,迷迷糊糊地問,“怎麼去了那麼久?”
言知予脫掉身上的外套,鑽進被窩,“走得有點遠了!”
見人回來,南筱終於安心,低聲說了聲早點睡,便沉沉睡去。
言知予躺在被窩裡頭,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不免想起霍淩雲身上的灼熱溫度,那是與南筱亦或是武雲都不同的溫度,有些燙,在這寒天裡卻格外溫暖。
明明非常疲憊,雙眼緊閉著,她卻毫無睡意。
南筱睡在身側,她又不好翻身,怕把人吵醒。
索性睜開眼睛,黑暗之中,眼前又浮現起霍淩雲臉上的心疼,心莫名發臟,一股難言的情緒在心頭的縈繞。
從未經曆過感情的她不知,心已開始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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