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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的最高禮儀是什麼。
是群狼共賀。
仰天不斷長嚎。
是月圓之夜下,最高的山坡,溫楚硯穿著一身紅色喜服站在高處,而他的身邊,是一張圓圓的喜床。
如月亮一般的圓。
同樣穿著一身喜服的修柯,沿著兩側站滿群狼的逶迤小道,一步步走向溫楚硯。
在看到被月光襯著的溫楚硯時,心臟微微顫動。
他一直知道,溫楚硯長得好看。
尤其在月光的襯托下,更顯得皎潔與出塵。
他的月光,終是落在了他身上。
修柯每前進一步,身側的狼便嚎上一嘴,像是規律的節拍。
最終,他來到溫楚硯麵前,與他麵對麵站著。
溫楚硯的眉目滿是溫柔,他對修柯伸出手,掌心朝上,“修柯,手給我。”
將手覆於溫楚硯的掌心,隨著輕柔的拉力,修柯站到了溫楚硯的身旁,與他並肩俯視他的子民。
“今日月圓,吾以神的名義起誓,終此一生,唯修柯一人足矣。”頓了頓,溫楚硯側身看著修柯,滿目深情,“從此,汝喜為吾喜,汝悲為吾悲,儘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歡,生同衾,死同穴。”
生同衾,死同穴。
修柯同樣側身看向溫楚硯,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說著與溫楚硯一樣的話,“汝喜為吾喜,汝悲為吾悲,儘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歡,生同衾,死同穴。”
停頓一瞬,修柯又加了一句:“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你是否記得,我隻對你忠誠,至死不休。”
溫楚硯勾著嘴角,伸手摟住修柯的腰,將他拉近自己,下巴抵在修柯肩膀上,灼熱鼻息噴灑在修柯耳邊,“忘天下事,亦不會忘了你,阿柯,我要與你看遍三界美景。”
‘阿柯,我要與你看遍天下美景’。
修柯眼眸顫了顫,抬手回抱住溫楚硯。
渾圓的月光下,是兩人並作一人的影子。
群狼仰天長嚎,為這對伴侶送上最原始的祝福。
誓言結束,並未禮成,真正的禮成,還有另一件事。
但在此之前,厝奇從狼群中走出來,細長的雙眼裡帶著挑釁,他單膝跪在溫楚硯下方,“王,王後乃族群希望,需為王誕下子嗣,方可讓我狼族綿延不息,這點,這位王後,做不到吧。”
溫楚硯與修柯分開,眼眸微沉,“本王的生命與天同齊,何需子嗣?”
“就算不需要子嗣,但在狼族裡,從來都是強者任之,王後既與王比肩,受我等跪拜,自然要有能力,才能讓我等心服口服。”
溫楚硯的紅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厝奇…”
修柯打斷溫楚硯,垂眸看著厝奇,聲音清冷,“你想讓我怎麼展示?”
見修柯上鉤,厝奇的眼裡多了絲鄙夷,很快接道:“自然是以武力讓我等信服,王後是凡人,我等也不欺負於你,隻要王後能一次性擊敗三頭我狼族勇士,我等自當信服。”
“三頭?”
厝奇勾了勾手,三頭灰色的狼出列,站在厝奇後方,“三頭。”
修柯看向那三頭目帶凶光的灰狼,“武力?”
厝奇點頭,嘴角勾著笑,“這三頭狼可是我族捕獵能手,而且,生死不論,當然,若王後不敢也無妨,隻是我等,絕不會承認你。”
其實修柯並不需要其他狼的承認。
在他看來,結為伴侶,隻是他與溫楚硯之間的事。
但狼族,是溫楚硯的狼族,修柯不願溫楚硯因此被狼詬病。
修柯朝前站一步,卻被溫楚硯拉住,神情滿是不讚同,“阿柯,不需要。”
修柯對溫楚硯微微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溫楚硯拉著他的手背,“信我。”
那抹安撫的笑容,讓溫楚硯愣了愣神。
他的狼後,當真怎麼笑都這般好看。
被厝奇攪和的陰鬱心情,奇蹟般得到安撫。
罷了,狼後想試試,便試試吧,大不了,他再出手就是。
修柯拔下頭上的白琅簪,一頭黑絲卻未落下,細細看去,束髮之上,還有根黑色的木簪。
把玩著白琅簪,修柯站到厝奇麵前,居高臨下睥睨,語言之中,帶著淩厲的壓迫感,“生死不論?”
那是見慣生死,站在層層疊疊屍體頂端的王者。
修柯的壓迫竟讓厝奇生出一股莫名的退怯,就像溫楚硯給他的感覺一般。
用力咬著後槽牙,厝奇按下這怪異的感覺,穩了穩心神,站起身為他們的對決讓道:“不論生死。”
兩邊的群狼也自動退開,留出一塊空地。
【宿主,需要幫忙嗎?】
修柯:不用。
三頭狼壓低頭部,圍著修柯轉圈,齜牙咧嘴。
它們顧忌修柯手中的白琅簪。
修柯放手握住白琅簪,簪子變作匕首模樣。
戰鬥一觸即發,兩頭狼率先發動攻擊。
還有一頭狼,觀察著與兩頭狼糾纏的修柯,伺機而動,等待一擊致命。
就在修柯應對左右兩邊的狼時,最後一頭狼朝修柯身後撲了過去,隻要它撲中,修柯必將身首異處。
溫楚硯藏於袖下的指尖泛起白光。
眾狼屏息。
狼撲過來的那一瞬間,隻見修柯以異於常人的速度後仰,一腳毫不留情打向狼頭,而後雙手按在地上翻了個後空翻,身體騎在狼身上,匕首直直刺進狼的後背。
今天是大喜日子,修柯冇打算下死手。
厝奇震驚,無法置信,修柯竟然隻用了兩個動作,便傷到他引以為傲的勇士。
溫楚硯指尖的白光消失。
匕首拔出,滿是狼血,修柯從那頭搖搖欲墜的狼身上一躍而下,翻轉匕首,“下一個。”
剩下的兩頭狼再次發動攻擊,修柯隻用三個乾淨利落的動作,便將匕首刺進它們的身體,與第一頭狼同樣的位置,分毫不差。
三頭狼身上都帶著血,血液黏在狼毛上,襯托著它們的狼狽。
修柯收手,“可服?”
溫楚硯滿臉的與有榮焉,比修柯還驕傲,“不愧是本王的狼後,厝奇,你可服?”
修柯贏了,若厝奇不服,那動手的,便是溫楚硯了。
厝奇沉著臉,緩緩道:“厝奇,服。”
溫楚硯指尖白光劃動,抹去白琅簪與那三頭狼身上的血跡,而後將白琅簪插入修柯的發,執著他的手,一步步帶到圓床邊上。
“阿柯,最後的儀式,與你花好月圓。”
修柯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瞬,他看看圓床,再看看身後站著的一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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