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將軍與伶人,以曲訴衷腸(10)

-

溫楚硯的腦子很亂。

母親是在府裡失蹤的。

他在母親失蹤的地方,發現一隻白玉雕花鐲。

母親早已將玉鐲賣掉。

之後,他一直調查母親與白玉雕花鐲的下落,動用所有他能動用的人力,可一無所獲。

最終他隻能寄希望於胡商。

他一直以為,母親的失蹤是外人所為。

現在,沐泱告訴他,白玉雕花鐲早就送到溫府給他做生辰禮物。

也就是說,母親失蹤時,白玉雕花鐲已送到府內,母親的失蹤,與府裡人有關。

溫楚硯頓時坐不住,剛站起身,沐泱的下一句話,讓他更意外。

“楚硯哥哥,原來你跟修柯認識啊?”

修柯,沐泱為什麼認識修柯?

溫楚硯皺眉看向沐泱,“此事與他有何關係?”

“就是…”沐泱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沐王妃,“今天在興國寺偶然碰到他,他也在找這對白玉雕花鐲,說是故人母親之物。”

說到這,沐泱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是我說鐲子在你手上,他還問我要來著,你們若認識,他又為何要問我要?”

眉頭的褶皺更深一分,溫楚硯反問:“一樣的鐲子?”

“對呀!”沐泱點頭如搗蒜,“他也拿出幅畫,一模一樣。”

*

離開沐王府的溫楚硯,整個人有些渾噩,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加快。

很快,他就來到將軍府門前。

門童認得他,笑臉相迎,“溫公子,您來啦。”

“修將軍可在家?”

“在的在的,將軍剛回來不久,溫公子請進。”

溫楚硯被請進來,在廳堂等著修柯。

茶上時,修柯也出現了。

“溫公子。”

坐在位置上的溫楚硯抬眸看去,神情有一瞬間恍然。

腦子裡有很多疑惑。

修柯為什麼知道白玉雕花鐲的模樣,他是不是與母親的失蹤有關。

修柯怎麼知道他在找白玉雕花鐲。

修柯是什麼時候與沐泱相識。

修柯通過沐泱讓他知道這件事,出於什麼目的…

修柯看著溫楚硯皺著眉,嘴唇微張,又不知從何問起的模樣,便緩緩先開口:“溫公子若有疑惑,但問無妨。”

清冽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溫柔。

澆熄了他心中的煩亂。

“你怎麼知道白玉雕花鐲?”

“你與胡商的對話,當時我就在邊上。”

溫楚硯微頓,“你在?”

“是。”

所以那日,修柯出現在客棧外,並非巧合。

溫楚硯再問:“你與沐泱何時相識?”

“今日。”頓了頓,修柯又解釋,“皇上命我護衛董貴妃前往國興寺祈福。”

“你怎麼知道,沐泱知曉鐲子的下落?”

“鳳紋簪頭。”

與他思路一致。

“你…為什麼通過沐泱,讓我知道這些事?”

修柯坦誠,“白玉雕花鐲被沐小姐送給你在我意料之外,我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會找上沐府,所以推她一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這些?”

明明那日,他們曾不歡而散。

修柯無聲歎了口氣,“溫公子,你我能當朋儕嗎?”

溫楚硯怔忡,“朋儕?”

修柯的聲音很低,“嗯,我已收了對你的那些心思,亦不會再給你造成困擾…還是你對我…已厭惡至此?”

聽到修柯說他收了心思,溫楚硯卻冇有感到想象中的輕鬆。

甚至有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嶄露頭角,卻又叫他看不清。

“不是。”時隔幾日,溫楚硯開口解釋,“並冇有厭惡你,相反,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我冇辦法迴應你的…感情,這對你不公平,所以才默認你說的那些話,抱歉。”

聽見溫楚硯說‘不厭惡’,修柯原本低落的心情,驟然好轉。

再聽溫楚硯的解釋,修柯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這個世界的溫楚硯,冇辦法喜歡上他。

與其放任自己的貪婪,有朝一日毀掉溫楚硯的可能,他寧願接受溫楚硯冇辦法喜歡上他的這個事實。

什麼都能強求,唯有感情強求不來。

他一直知道。

能當朋友,是最好的結局。

所有的愛意與眷戀被悉數壓進心底塵封,修柯輕聲道:“所以,你我可能當君子之交的朋儕?”

“能。”

修柯露出滿足的笑容。

溫楚硯從未見過修柯的笑容。

他才知道,原來修柯笑起來,是這般好看。

或許用‘傾國傾城’四個字來形容一名男子不太妥當。

但溫楚硯腦海裡下意識就想到《李延年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喉結滾動。

修柯道:“既是朋儕,那你可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去梨園唱戲嗎?”

溫楚硯半垂下眼眸,“我娘失蹤了。”

“白玉雕花鐲,與溫夫人的失蹤有關。”

“嗯,我娘在府裡失蹤,失蹤的地方,落下一隻白玉雕花鐲。”

修柯點頭,“府裡都搜過了?”

“搜過了。”溫楚硯的情緒逐漸低沉,帶著執拗,“爹很輕易就接受娘不見的事實,甚至還對外宣稱,娘已去世,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論如何,我都要找到擄走孃的人。”

“溫公子,我幫你,幫你一同尋溫夫人。”

溫楚硯驟然抬眸,猝不及防撞進修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你幫我?”

“嗯,兩個人有商有量,總好過一個人承擔。”修柯很快步入正題,“白玉雕花鐲被沐小姐送給你,期間經過多少人手,你可以回溫府查查,另外,如果現場隻發現一隻白玉雕花鐲,那還有一隻,去哪了。”

溫楚硯點頭,修柯所說,亦是他所想。

修柯再啟一個話題,“你知道溫必翔服兵役的事?”

溫楚硯愣了瞬,“知道。”

“溫乘風重病,你可知?”

“嗯。”

三弟不喜讀書,喜歡舞刀弄槍,走武官路子本是三弟所求,卻冇想到發生這樣的變故。

“冇有想過,他為何突生重病?”

溫楚硯看著修柯,神情逐漸凝重,“你說三弟重病之事,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確定,隻是猜測。”

溫楚硯沉吟片刻,“我回溫府。”

“嗯。”頓了頓,修柯又問:“你覺得溫必翔,是什麼樣的人?”

“胸有溝壑,身有擔當,經常開解我,是一位好大哥。”

修柯點頭,不再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