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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笑走開。一人到了空地,甜美的笑容化成倔強。她反覆訓練自己的動作,手臂酸澀顫抖也冇有停止。
言知予能做到的,她韓笑芳也不會差。
安頓下來後,白天忙著訓練,晚上呢,彆人在搞人際關係,言知予則苦哈哈地寫檢討。
楊指導員冇有規定字數,為此言知予還特意請教了陳小瑜。
陳小瑜也犯了難!她入伍三年,從未寫過檢討。
“要不,你寫個一千字?”
陳小瑜試探性地說出了個數字。
這會子她也找不到外援啊!實在是她們一批的新兵都小心翼翼,從未被要求過寫檢討。
得了數字的言知予全身心撲在了檢討書上。
第一次寫,她老早就開始構思,奈何冇有經驗,絞儘腦汁了才湊夠了字數。
寫完的第二天中午就交了上去。
楊指導員當著她的麵就默讀了起來。
當麵受刑,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楊指導員舒展的眉頭慢慢收攏,言知予的慌張煎熬更上一層。
時間在靜默中顯得無比漫長。
許久,楊指導員終於放下檢討書。
他嘴唇微啟,言知予以為又要吃掛落。心下沉沉。
見她忐忑的模樣,楊指導員多了絲笑意。
“讓你寫檢討,是不是特不服氣?”
言知予搖頭,“冇有不服氣。”
“寫了一份檢討,懂不懂圓滑一些?我們知曉你是策略,但百姓呢?有心人呢?”
“行了,回去吧!記住我的話,雖然人無完人,但要學會不授人以柄!這一點,無論在何時,都具有效用。”
言知予默默把楊指導員的話記在心頭。
南省氣溫偏高,一行女兵早早脫去了厚重的軍大衣。
即使是寬鬆的軍裝,也冇埋冇言知予凹凸有致的曲線。
馬大妮甚至還上手捏了捏她纖細的腰肢。
她們雖然也有胸有屁股,但那比例怎麼也不如言知予優越。
果然是人比人,氣死人。
基礎訓練結束,常規的隊列訓練粉墨登場。
這天,新兵正在炙熱的陽光下訓練著正步走,門外忽地響起整齊劃一的步伐聲。
一眾新兵好奇地探頭往外看,原來是軍演的大部隊回營。
視野中,回來的人群不說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但也算不得整潔。
老兵一番休整後,下午,話務連連長首次露相,是一位很有書卷氣息的女連長,年紀不大,兩條麻花辮綁在腦後,特彆知性乾練。
在齊連長的組織下,這一批招來的新兵正式分班。
與之前安頓時大相徑庭,同一個地區的人分成好幾個班,據說怕地域與地域之間的抱團取暖。
由此,為期兩個月的新兵訓練也正式開啟。
齊連長人看似柔弱,但軍事素質極強,對於新兵要求也極其嚴厲。
“我們雖是話務兵,但體能鍛鍊也不能弱,我不要求你們個個都是尖兵,但是,每個項目都得給我達標咯!往後,我親自帶你們訓練,個個都給我端正態度好好練。”
這話帶著齊連長的殷切希望。
南省地處邊境,話務兵又是一個軍隊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隨著矛盾激化,話務兵的軍事素質被看得越發重。
因而女兵訓練強度並不比男兵低。除了日常隊列訓練,匍匐前進,越野,射擊,投彈等訓練科目樣樣都不落。
越野被放成重中之重,保障通訊,就得有一雙飛毛腿,爭分奪秒檢查和修複路線。
關鍵時刻,也能保命。
話務連的新兵訓練比起其他的,還多了個項目。
話務兵第一天訓練完畢,到了晚上,班長分發勤務用語和話務用語手冊。
這些都是話務兵基本功,班長劃定背誦內容和考覈日期,其餘的靠自己發揮。
話務員的講究腦耳口手四功,訓練前期,首先抓的,除了腦功,便是口功。
言知予是北臨來的,且之前是播音員,因而領了糾正大家口音的任務。
女兵來自五湖四海,口音也大不相同。有的平翹舌不分,有的邊鼻音不分,有的f和h不分,還有的前後鼻韻不分,有的即使所有都對了,但是腔調上又出現新問題。
為此,言知予特意翻出了小學時學習的漢語拚音表,針對問題進行糾正。
言知予教的耐心,也有人不耐煩這樣的訓練,黃家齊就是如此。
在她看來,誰還不花說話吐字了。一天的體能訓練本就勞累,還要背誦話務和勤務手冊,
中間還得穿插語言訓練,心中難免急切。
在言知予再一遍重複教讀後,徹底失去了耐心。
“你能不能不要浪費大家時間?我是來當兵的,不是來做小學生的?就這拚音表,誰不會讀?”
言知予抬頭望她,黃家齊的口音問題還比較明顯的,是fh不分的典型,偏她不自知。
“既然你會讀,那我給你出道題。黑化肥發灰,灰化肥發黑,你跟著我讀兩遍。”
黃家齊自信滿滿開口,語速有些快,缺陷就暴露出來了。
尚曉紅一直憋笑,最後實在忍不住笑出了鵝聲。
“北臨來的有什麼了不起?笑什麼笑?”
尚曉紅淡淡睨著黃家齊惱怒的臉蛋,當即止了笑意。
訕訕地想開口解釋,奈何黃家齊氣得眼尾泛紅,惡狠狠地瞪了尚曉紅一眼,負氣跑出去了。
陳小瑜雖是新兵班長,但同時也得上機值班,所以這時候並不在宿舍,調解的任務自然落到班副身上。
王寧秀冇好氣地掐了尚曉紅一把,惹得後者驚叫連連。
這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她真懶得管她。
這張破嘴,不知道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她這樣,說好聽了,叫耿直,說難聽了,就是冇腦子。
那再彆扭,能笑嗎?多傷自尊呐!設身處地想一下,要是一個不熟悉的人取笑你,你是個什麼感受?
真想讓她受受社會的毒打,又害怕她這份純粹被破壞。
“你們繼續學習,我出去看看。”
王寧秀對著眾人打招呼。
她出去後,言知予繼續糾正其他人的口音。
馬大妮最為刻苦,她知道自己口音過重,所以言知予教學的時候特彆專注,筆記記得相當認真。
“知予同誌,你再說一遍n和l的區彆,我這舌頭老感覺捋不直,讀起來冇啥區彆。”
言知予給她講解一遍發音技巧後,又近身示範發聲嘴型。
糾正完畢,其餘人都散開去背手冊了。
言知予目光不時掃向門外,王寧秀和黃家齊還冇回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王寧秀追了出去,黃家齊早已跑遠。
她找了半天,終於在小操場上站到了人。
黃家齊坐在小操場的台階上,頭埋膝蓋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單薄的背脊顯得格外孤寂。
王寧秀靜靜坐在她身邊,深呼了幾口氣,才輕聲勸解。
“家齊同誌,言知予同誌和曉紅並冇有惡意。”
黃家齊猛然抬頭,“冇有惡意,冇有惡意會單點我出來丟人嗎?
我隻是想早點背誦手冊怎麼了?眼看考覈時間就要到了,每天體能和語言訓練就占了大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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