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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端起了水杯,“部隊獎罰分明是建立在有結果的基礎上。無端的猜測和試探,對我們的女同誌不好。你們有當事人,調查起來也事半功倍嘛!”
王桂枝輕輕移動著身子,支支吾吾道,“這......”
“嗯?”
政委抬頭看她,那一眼彷彿看穿了許多事情。
王桂枝抿唇,當下坐得規規矩矩的。
猶豫了片刻,顫顫巍巍說出了一個人名,以及他所在的部隊。
政委起身,直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你好!請幫我接61團三營二連!”
身後的兩人不斷交換著眼神,何小雲躬腰,將頭壓得離孩子更近,眼中閃過一絲怨憤。
“您好!我是61團三營二連劉正兵。”
政委餘光輕掃如坐鍼氈的二人。
“你好!我是文工團程誌輝!”
“是這樣,劉連長,你的母親和愛人到文工團反映我們團內有同誌對你多加糾纏,這通電話是請劉連長配合調查。”
查肯定是要查的,態度要有。
文工團的女兵想找乾部這事算是公開的秘密,但他不相信自己手底下的兵會做出糾纏有婦之夫這種罔顧道德的事情。
劉正兵臉色拉了下來,“政委,我現在過來接我母親,再當麵和您澄清這事。”
政委麵色嚴肅,思索片刻,“行!”
劉正兵掛斷電話,拿起桌上的軍帽小跑起來。
見政委放下電話,王桂枝忐忑地問,“政委,我兒......”
“同誌,劉連長正趕過來。他會當麵配合調查。”
王桂枝一下起身,片刻又覺得自己動作不妥,訕笑著,“坐了一天火車,這腿怪不得勁的。”
假模假樣地活動了一下腿,心裡七上八下的。
政委擺手,表示理解。
何小雲保持著垂頭的動作。
驚動劉正兵不是她本意,但來就來了,她自有主意。
婆婆真是多餘留些話柄。
洗漱間裡,言知予幾人搓洗著衣服,有訊息靈通的女兵已經討論開來。
“聽說早上那吵鬨,是有人來找團領導舉報,說咱們女兵裡頭有人勾引她丈夫。”
女生用詞粗暴。
“我也聽說政委把人請進辦公室了,這要真是查出來,怕是得脫了這身軍裝了。”
女生聲帶惋惜。
她們可都是拚了全力纔到的文工團,為了一個男人毀掉前程,太不值當!
也不知道是誰如此想不開!
“嘖!說實話,我不太相信這話。畢竟咱們團的女兵,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藝有才藝,斷不可能看上一個有婦之夫。除非……”
省下來的話大家心知肚明,除非那有婦之夫身居高位,帶來的利益可以讓人罔顧一切。
但這樣的人少有,作為文藝兵,每個人身上多少有些傲氣在的,斷然不會做這種能讓人戳一輩子脊梁骨的事情。
言知予神色平常地聽著討論,將最後一件衣服洗淨,她倒掉盆中的水。
餘光中,周佳燕有氣無力地搓洗著衣服,速度比之開始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心下疑惑,一側頭,就見周佳燕心不在焉的,雙眼無神,完全是機械性動作。
“佳燕姐,你怎麼了?”
她輕聲問。
“啊?”
周佳燕茫然抬頭。而後,緩緩搖頭,“冇事,剛剛想到了些事情。”
她也聽到了大家的討論,不知怎地,她這心裡頭有些慌慌的!
大概是冇睡好的後遺症吧!
劉正兵來的很快。
他踏進政委辦公室時,王桂枝見到他並冇有一個正常母親見到兒子的溫情欣喜,反而後退幾步,似乎想掩飾自己的存在。
劉正兵目光沉沉掃向二人,王桂枝不說話,極不自然地咧唇,卻比哭還難看。
何小雲淒淒怨怨地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環抱著孩子的手在暗處輕輕一擰。
孩子小嘴一癟,眼淚從眼角擠了出來,卻冇哭出聲音。
嘴癟了兩三秒的時間,眨巴了兩下嘴皮,又沉沉睡去。
劉正兵似有所感,冷冷地盯著何小雲。
何小雲張了張唇,而後垂下頭去,無害的麵色在人看不到的地方陡然一沉,有些陰鬱。凝著孩子的雙眸不慈愛,反倒冰冷,但冇有再動作。
“政委,我母親說的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並冇有人糾纏我。”
劉正兵直言解釋,一點情麵冇給二人留。
政委一改慈眉善目,神情冷凝,聲音自帶威壓,食指和中指並弓敲擊著桌麵。
“劉連長,你母親和愛人言之鑿鑿,你卻說子虛烏有,你們這是把我們文工團當什麼?把我們文工團女兵的名譽置於何地?”
劉正兵沉默著儘收政委的怒氣,“政委,是我的問題。”
他冇料到看著老實巴交的父母會整這一出,真是不逼他就範不罷休啊!
政委冷斥,“一句你的問題就能囊括一切?若是人人都來這麼一出,我們的女兵如何自處?”
“說到底,你的愛人冇有安全感是你這個做丈夫的問題。”
政委悠悠看向劉正兵。
後者活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拉下了最後的遮羞布,“政委,何小雲不是我的愛人,她是......”
何小雲手指攥緊,聲嘶力竭喊出了聲,“劉正兵!”
王桂枝也不再當隱形人,誠惶誠恐道,
“小兵,可不敢在領導麵前胡說。”
何小雲是劉正兵媳婦,這是她們一早統一的口徑,一個人可說不過幾張嘴。
劉正兵自嘲一笑,這可真是他的好母親,不如她意就試圖將他拉進泥潭。
何小雲踉蹌起身,兩眼落淚,可憐兮兮地控訴,“劉正兵,你說這話有良心嗎?”
劉正兵直接不說話,抱手等她發揮。
記憶中溫和的臉早已麵目全非。
眼前這人他隻覺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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