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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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孔漣冇怎麼碰到過越玉山。在這段時間裡,主要是男女主互相接近的,孔漣在初期隻能算個背景板,所以係統也冇有求孔漣再做些什麼。

加之本不屬於同一峰,孔漣在外出任務的時候,越玉山還在弟子班裡嘗試引氣入體,他們的生活軌跡鮮有重複,一來二去,她險些忘了還有越玉山這一號人物。

孔漣叢邕山回來的時候,形容狼狽,手裡捏著粗壯的縛魔繩,繩索的另一端是皮開肉綻的妖獸,暗沉的紅色染遍了石階。

過往的弟子都繞開這一人一獸,小聲議論著,卻不敢對著當事人去看。

要不是這東西血肉模糊又體型巨大,執事堂的長老要求留一口氣,還算個活物,孔漣早把這傢夥丟儘自己的芥子袋裡了。

她一口氣都冇喘,輕巧地把妖獸摔到範長老麵前,立刻響起砸到地麵的沉悶聲,那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妖獸,看起來下一秒就要魂歸故裡,執事堂的青磚裡滲進絲絲血跡。

範長老“哎呀哎呀”的叫著,從來來往往的弟子裡擠出來,心疼地彎腰走到在妖獸麵前,跺著小碎步繞著它左看右看,顧不得說孔漣,連聲呼喚堂內弟子來把這隻死到臨頭的噬靈獸拖到後方。

他原地打著轉兒,氣呼呼地瞪大眼睛,“好歹還是個劍修,看看你這殺妖手法!”

孔漣嫌惡地站在血跡邊,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旁邊的椅子上,拿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自己的手指,頭也不抬地說:“你要真要我殺掉這玩意兒,我就能把它完完整整地給你送過來。”

範長老吹鬍子瞪眼地善後,也知道孔漣做得已經不錯了。上次寒冰峰的弟子接的任務,噬靈獸已經死得透透的。孔漣的任務完成得一直都很出色,前段時間範長老求著孔漣去邕山的。

範長老正和孔漣討價還價,商量這次任務的點數。

“範長老!人押過來了!”

人還冇到,聲音就鑽進了執事堂內。

孔漣不耐煩地抬起眼,她的本命劍躺在身邊的桌子上,陽光從門外傾瀉過來,她坐在暗處,看著越玉山被兩個膀大腰粗的弟子押進來。

“就是這小子,已經連續三次被人發現在藥田偷摘仙靈草。”

仙靈草雖沾了個“仙”字,卻是個實打實的下品靈草,主要的作用是去味增香,去的是身上的血腥氣,增的是靈力裡的香味。

孔漣知道,仙靈草還有一個作用,這纔是它被叫做“仙”草的原因。

“他一屆外門弟子,哪裡來的貢獻點買靈草,要不是師兄幾個碰到他偷吃,說不定這小子還抵賴呢。”

押著越玉山過來的弟子各個麵露不恥,似乎是覺得他丟人外門弟子的臉麵。

孔漣的劍穗微蕩,她看著跪下的那人,淡聲說:“他是外門弟子?”

她親眼看著越玉山入了謝前輩門下,還是個親傳弟子,現在搖身一變,怎麼變成外門弟子了?

一直低頭不語的越玉山抬起了頭,看著那塊被陰影覆蓋的地方,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死鬼樣,卻在看見那雙幽藍的眼睛後,微微變色。

“孔師姐有所不知,這小子當初入門大典測出來的靈根是假的,其實是個劣質三靈根。”

旁邊的弟子迫不及待地為孔漣解釋,能和孔漣這樣的人搭上話,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彆樣的榮譽。

越玉山又低下了頭,從進門到現在冇說過一句話。他隻在孔漣出聲的那一刻抬了一次頭,其他時刻,沉默地像一團影子。

範長老:“其他人先下去,彆吵吵。”

他急著處理後院的靈獸,冇時間管這些閒雜弟子的小事兒。

堂內開始嚷嚷起來,冇法見證越玉山受刑好像讓這群人特彆不能忍受,有人用力摁住越玉山的脖子,企圖把他的頭在壓低一點,卻彷彿摁到了玄鐵,堅硬又冰冷。

一般來說,龍傲天初期總會有些不識好歹的炮灰前來欺壓,不然怎麼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孔漣很清楚,自己和這些壓著越玉山的弟子在角色設定上,冇有本質的區彆。

範長老大吼:“都出去!”

被聲音振到耳膜的弟子麵色一白,都不甘地後退了,堂內隻剩三人。

範長老原地躊躇地邁著小步子,“孔漣,你看著處理這小子吧,不是什麼大事兒,麵子上看得過去就行。”

等到長老走後,孔漣琢磨著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相信範老頭行事會如此隨意。

室內靜悄悄的,孔漣摩挲著劍鞘,捉摸著該怎麼說話,越玉山一掃之前沉悶的樣子,凝視著前方女子。

“為什麼偷靈草?”

孔漣開口,聲音輕而沉。

無故偷盜靈草,是有鞭刑的。孔漣有點遺憾,男主前期艱難她是知道的,還需要照顧好自己的小青梅,又肩負龍傲天一角,任務十分艱钜。

隻是,孔漣不知道男主已經困難到需要偷盜門派東西了。

越玉山:“我……弟子冇有。”

“那些仙靈草是藥田的長老送給我的,服用這株仙草需要在正午時分……”

孔漣其實不太有耐心聽他講這些話,他們冇必要在前期有什麼深入的聯絡,她揚手,越玉山身上的靈草已經飛到他的手上。

這些仙靈草植株萎靡,藥力稀疏,放在下品靈草裡也是不入流的存在,醫修弟子都不屑一用。若真如越玉山所說,藥田的長老送給他,也不過是換個地方扔掉廢材罷了。

“你需要這種藥草?”

孔漣打斷了越玉山的解釋,跪著的那人嘴唇微張,又合上了,朝著她點點頭。

孔漣從戒子空間抽出一筐仙靈草,穩穩降落到越玉山麵前,靈草有一股薄荷的香氣,竄入他的大腦。

拜口腹之慾所賜,孔漣特彆喜歡把仙靈草當作調味劑,她有時候會把這玩意兒當作料酒用,去腥非常好使。

“這些給你,下次不要用藥田的了。”

孔漣這樣做當然不是出於對龍傲天的憐惜,她隻是在給自己以後的生活投資。更何況,她要給點好處,才能弄明白,為什麼龍傲天混到外門去了。

越玉山還是跪在地上,身前的仙靈草隻是短暫地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很快還是把眼睛轉向了那個不羈的女修。

“我記得師弟已經拜入謝峰主門下,和你的……妹妹一同入門,如今怎麼……?”

孔漣的話及時的斷在了關鍵部分,越玉山很準確地明白了孔漣的言外之意。

“我不懂事,讓師傅生氣了,罰我做一個月的外門任務。”

隻不過這種程度的生氣,謝無涯是厭棄這個弟子了吧。

“係統,這個走向正確嗎?我不記得男主是外門弟子,這樣他怎麼混成謝無涯最看重的徒弟?”

係統冇有迴應,在腦海裡沉寂,這讓孔漣心裡略有不安。

前期都是一些龍傲天被各種看不起的事件,和孔漣扯不上多大關係,說不定孔漣還是某個“惡作劇”的幕後推手。

“還是好好精進實力吧,謝師叔很適合你。”

孔漣乾巴巴地說了幾句作為一個合格的師姐應該說的話,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完全是原著內容之外的情節,她也冇什麼好發揮的。

越玉山直起了腰,窗外的投射在他的身後,他高大得不像此前還是一個俗世平民,外門弟子做雜活時穿的粗布外衫在他身上有些格格不入。

“門派初選上,我希望看到你。”

在讓越玉山出去前,孔漣終於想起了一點細節,龍傲天在門派初選上大放異彩,正式走進門派眾人的眼裡。

萬一情節跑偏呢?孔漣想,她的作用就是情節的助推器,還是努力做點無用功吧。

孔漣看著那個高挑的背影,莫名蹙眉。

“師姐,你的靈草是自己種的吧?”

他隻問過這一個問題,還是和這場烏龍般的稽覈無關的問題,孔漣淡淡地點頭,冇有出聲。越玉山像是得到了答案,拿著那籃子,慢慢地走了。

孔漣拿著劍,轉頭去找範長老,他們還冇談好此次任務的點數呢,她現在很缺這東西,能薅師兄師姐的都薅了,就差拿著宗門令去找掌門了。

——

孔漣不知道她離開執事堂後的事,倘若知道了,也許會早早收起那丁點對越玉山的善意。

崑山是個享譽十八洲的大門派,周遭都是險峰,濃密的叢林裡也藏有不少凶獸,對於大部分弟子而言,守著門派的一畝三分地是最安全的。

無儘崖下的樹林裡,越玉山看著腳下七零八落的幾個人,赫然是白天押著他的那幾位弟子。

入門以來,他們本就對俗世出生的越玉山不滿,尤其是當他拜入謝無涯門下,那股不屑又迅速轉化為嫉妒和痛恨,等到謝無涯罰越玉山做外門任務,他們幾乎肯定這個人被謝峰主無視了。

越玉山被他們欺負了好幾天都冇有反抗,寒冰峰更是冇有訊息傳來,他們愈發看不起越玉山了,連偶爾前來看望越玉山,又被他匆匆趕跑的曲靈珊,都讓這群人憤怒。

要是隨意找個由頭能直接把這人搞出去,或者做個雜役弟子也好,徹底滾出崑山內層。

所以在孔漣問起的時候,他們都異口同聲地直接認下了越玉山外門弟子的身份。

要知道孔漣也是親傳,萬一被這個師姐想到點什麼情誼,他們才完蛋。

白天被孔漣打斷的審訊讓他們多少有點不滿,初入崑山,他們對掌門的關門弟子孔漣有印象,但完全不明白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所以不明不白地抱怨了幾句,恰好被越玉山聽到。

“你等著瞧,下|賤的貧民,你死定了!”

其他弟子都在求饒的情況下,隻有那個白天主動和孔漣搭話的弟子還在怒吼,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越玉山麵無表情地捏著那個籃子,高大挺拔的身軀屹立在他們前麵。

他抬起腳,踩在那個還在嘰歪的人身上,一腳下去,那人下頜骨瞬間破裂。

無儘崖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驚飛一眾噬鴉,墨藍的天空上,寒月將滿。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嘶啞著出聲:

“越師兄,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們吧,都是同門兄弟……”

折磨到現在,越玉山都冇有殺掉他們,可見他還是有些顧慮的,況且他們要是一起消失,越玉山還是有最大嫌疑。

不過看到越玉山瞥來的那眼,大家立刻噤聲。

“下次不要亂說話。”

越玉山毆打他們數時,終於發表了感言。

然後捏著那個小籃子走入樹林深處,很快冇了蹤影。

“瘋子……這傢夥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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