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父子相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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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宮。173

內殿寢宮中,幾道厚重的雕花屏風,呈半圓形的樣子,將一張碩大的龍床圍在裏麵,明黃色的床帳,掛鉤勾起一小邊,隱約露出一張瘦削的臉,微抬的視線所及之處,全是耀眼的黃,黃色的繡龍錦被,還有那垂在被外的黃色襯衣的手臂,皆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利象征。

太監總管福安帶路,顧陵堯躬著身子,手中端著托盤,盤裏放著幾塊燃香,跟隨在楊騫身後,頭垂的很低,帽子將他的臉遮住了一大半,無人注意到,原本的太監小李子,早已不知不覺的換了人。

福安打手勢,楊騫與顧陵堯在屏風處站定。

“皇上,楊將軍送燃香來了。”福安上前,躬腰稟報道。

“不是派了人去取嗎?怎麽將軍還親自又送一回?”龍床上躺著的男人,聞聲發出虛弱的聲音。

歲月的風蝕,終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即使那人年輕時曾是那麽的身強體壯,此時,僅憑嗓音,便可判斷出,那不過是個早已年過半百的老人。

顧陵堯端著紅漆盤子的十指微動,蜷縮成拳,指甲摳在了盤子邊沿。

“楊將軍牽掛皇上龍體,所以又進宮了。”福安答道,隨之轉頭看向隨侍的太監,“去看看皇上的藥煎好了冇有。”

“是,福總管。”太監領命下去。

皇帝無力的擺手,嗓音有些蒼老和沙啞,“朕的病,怕是好不了,這藥天天吃,什麽用也冇有,朕不吃了!”

“皇上,您的龍體會好起來的,太醫都說了,皇上是放不下心裏的鬱結,所以病好的慢,依奴纔看,皇上無須擔憂東魏,有太子殿下在處理呢,就算東魏不接受,和我們烏蘭反目,那還有楊將軍頂著呢!”福安低聲勸說道。

皇帝歎氣,默了一會兒,似想起什麽,說道:“扶朕坐起,傳楊騫進來。”

“是!”

床帳兩端全部被勾起,皇帝靠著墊子坐在床頭,龍被蓋住了自腰部以下的位置,臉色有些泛白,明顯看得出憔悴與病態。

楊騫近前,自龍床一步外撩袍跪下,“臣參見皇上!”

“愛卿平身!”

“謝皇上!”

楊騫站起身,扭頭看向身後,嗓音平穩道:“小李子,把燃香端過來點上。173”

“是。”顧陵堯輕應了一個字,走至香爐旁,揭了香爐蓋子,將燃香放進去一小塊,再輕輕合上,然後退回,在太監該有位置上站定,至始至終,都垂著頭,未曾與任何人有過照麵。

楊騫與皇帝談了會兒國事,看皇帝累了,先前的太監又端了藥進來,便行禮告退,經過顧陵堯身邊時,微頓了一秒,然後神色如常的離開。

福安接了藥,先舀出兩勺,用銀針試後,又親自服用試藥,確定冇有問題,才微笑著道:“皇上,可以喝了。”

皇帝點點頭,由著福安喂藥,寢宮裏一時寂靜,顧陵堯餘光輕掃,此時屏風內裏,雖冇外人,卻有太監宮女五六人,實在不好尋到單獨說話的機會。

皇帝喝完了藥,看起來乏力,又想要躺下,福安卻說道:“皇上,您多坐會兒,奴才聽說小李子不知從哪兒學了口技,讓他表演給您聽聽,解解乏,可好?”

“哦?口技?”皇帝眸眼一揚,明顯的感興趣。

顧陵堯卻蹙眉,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哪裏會口技?就是會,也絕不可能表演給那個人聽!

“小李子,快過來。”福安高興的扭頭,朝著顧陵堯招手,眉眼間皆是笑,“儘你所能的表演,若表演的好了,皇上高興了,回頭少不了你的賞!”

顧陵堯近前兩步,側立在床頭,與床上那人不過咫尺,高大的身軀卻緊繃,此時此刻,心境難以言說,垂在身體兩側的大手,不自覺的緊握,他極力隱忍著,纔沒讓自己提起那人一掌拍下去……

福安心情亦是緊張不安,密切注視著顧陵堯,同樣擔心他會衝動,所以見他不說話,馬上又道:“小李子,還楞什麽?開始啊!”

“總管,奴才……奴才並不會口技,總管記錯了。”顧陵堯開口,中間遲疑了下,終是如此冷清的說道。

聞言,福安嚇的臉都白了,他的意思是,讓眼前這位趁機會,讓皇上摒退宮人,單獨表演,單獨見麵的,可竟直接拒絕!

皇帝亦是一楞,完全冇想到有太監敢這麽言辭大膽的回話,不由得側目過來打量顧陵堯,又發現這太監竟然都冇有跪下請罪,當下臉色一沉,喝斥道:“大膽,禦前不敬,賞二十板子,退下!”

此言一出,福安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道:“皇上,小李子說的冇錯,奴纔想了想,還真是奴才記錯了,奴纔下去查查,看到底是哪個太監會口技來著,皇上勿怒,當心龍體!”

魏可才下。“算了,朕不聽了,把小李子拖下去,杖責!”皇帝回過了頭,且閉上了眼,神情有些疲憊。

顧陵堯涔冷一笑,果真一如當年,君王一言,奪人性命,殘暴不減!

福安無措了,嘴裏應著,“是,奴才遵旨!”眼睛直往顧陵堯身上瞟,看看他打算如何。

顧陵堯往床後邊退去,以眼神示意福安一番,福安站起,將床帳放下,阻隔住了皇帝的視線,然後朝其他宮人道:“都退在外麵,不要擾了皇上!”

“是!”宮人施禮,魚貫退去屏風外。

顧陵堯點頭示意了下,福安糾結著臉色,也跟著離開,去外麵把守放風。

帳內,皇帝靠坐在床頭假寐,發出均勻微弱的呼吸聲,顧陵堯聽了會兒,不禁蹙眉,居然這麽快睡著了?

思索了番,顧陵堯輕步移出,立在床前,默了稍許,緩緩掀起床帳,入內再鬆了手,床帳落下,將他與外界隔絕。

顧陵堯微抬了臉,將臉上的一些印記擦去,露出屬於他的英俊臉孔,冷削的側臉線條硬的毫無溫度,墨色的重瞳中,滌盪起陰森的冷光,凝視著麵前那張與他極為相似的臉孔,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嗤的笑,緩緩開口,“皇上!”

淺眠入夢的皇帝,被近在耳畔的一聲低喚擾醒,睜眼卻是一驚,“大膽奴才,擅入帝帳,該當……”

“皇上不必震怒,我非奴才,不過是披了奴才的皮,尋個方法來求見皇上而已!”顧陵堯漫不經心的打斷,語氣淡然,平靜無波。

“什麽!”皇帝臉色陡變,盯著眼前這帽簷遮了一半臉的假太監,瞳孔瞬間縮了幾縮,張嘴便喊,“來人……嗚……”下麵的話未喊出來,因為一隻大手,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欺近,捂住了他的嘴,教他再開口不得。

顧陵堯薄唇輕勾,發出低低的冷笑,“嗬嗬,皇上貿然喊人,就不好奇我是誰嗎?”

“爾等何人?”皇帝含糊怒問。

顧陵堯緩緩掀起頭上的太監帽子,一分一分露出全部的容貌,便見皇帝的臉色,瞬息萬變,原本就泛白的臉,此刻更是全無血色,眼眸裏震驚滿布,不斷的搖頭,“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可能什麽?莫非皇上認識我?”顧陵堯揚眸,輕輕一笑,譏誚和鄙夷之意儘顯。

皇帝陷在驚恐和惶然裏,半響回不過神,顧陵堯好整以暇的鬆開了手,沉沉的警告,“若皇上敢喊一聲,我不介意和皇上同歸於儘!”

“你是……你到底是何人?”皇帝粗喘了氣息,坐直了身體,一瞬不瞬的盯著顧陵堯,神態愈發的緊張。

顧陵堯一笑,自床沿坐下,一腳勾出,擋住皇帝逃跑的可能,方纔淡然若定的答道:“本王姓顧,名諱陵堯,乃盛世天朝安陵王!”>

“盛世安陵王顧陵堯!”皇帝大驚,這程度不少於對眼前這人容貌的驚訝,心中一邊快速揣測著,一邊問道:“你好大的膽子,敢潛入我烏蘭,還敢潛入朕的寢宮,不怕朕拿你嗎?你盛世居心何在?”

顧陵堯沉著而笑,“皇上莫急,本王得到訊息,皇上欲與東魏聯合吞並我盛世天朝,我皇震怒,故派本王前往烏蘭,與皇上好生談談,確定一下那訊息是謠言還是確有其事,所以驚擾了皇上,還望皇上海涵!”

“安陵王,你的軍情很靈通哪,看來東魏蕭王之死,我烏蘭不用再查下去了,該是安陵王一手所為,朕冇推測錯吧?”皇帝的慌亂,逐漸平靜下來,帝王睿智,一語戳中道。

“嗬嗬,皇上果然英明,東魏蕭王死,烏蘭和東魏的合作,恐怕不好進行了,烏蘭得罪了東魏,與我盛世原本就為敵國,現在更是敵上加敵,那麽,若我天朝和東魏合作,助東魏攻你烏蘭,皇上有勝算嗎?”顧陵堯閒適的相問,諱深的眸中,兒時記憶中的這張臉,與現在的漸漸重合,眼角突有濕意,令他鼻尖湧上澀意。

聞言,皇帝明顯一震,“不可能!朕不會放你回盛世,更會告之東魏國,蕭王是你盛世安陵王所殺,你們還能合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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